我叫叶子青。这是我隐姓埋名在江家工作的第三年。我负责贴身伺候江家大少爷的饮食起居。
因为,他是个傻子,离不开人。在江家最盛大的那个宴会上,他对所有人说,他要娶我。
1一年一度的江家家宴。酒会奢华,盛况如前,高朋满座,记者云集。
江瑞正在台上激情演讲,畅想着江氏的未来。我剥开一粒牛奶糖,轻轻放在江光霁的手心里,
「阿霁,上次姐姐教你的,还记得吗?」他澄澈明亮的眼睛眨了眨,薄唇微启,
把糖含进嘴里,微笑着点头。我躲进宴会厅的阴暗角落里。我在等,等一场好戏。
江光霁有些局促,双手搓着衣角。良久,他冲上了演讲台,一把抢过了他父亲的话筒。
他一字一顿大声道,「我喜欢青姐姐,我要娶她!」台下一片慌乱。眼药水滴了一整瓶,
该我上场表演了。我一路小跑,毫不犹豫地跪在了江瑞面前,连连磕头。我大声哭嚎,
「对不起,是我没看好霁少爷。孩子我真的分不清是你们父子三人哪一个的,已经打掉了,
我求求你,给我一个名分,让我留在江家!」闪光灯没停过,噼里啪啦的拍照声此起彼伏。
江瑞甩了我一巴掌,气得心脏病发,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。涌上来救他的人把我推来搡去。
他们踩到我的手指,用脚踹我的身体。好痛。实在忍不住了。我埋头狂笑。2三年前,
我从国外赶回来,处理父亲的身后事。事后,我拜托一位社会上的大哥弄到了个假身份。
林叔是我母亲的蓝颜旧友,事情自然是做得天衣无缝。我成了叶子青,二十岁,无父无母,
在孤儿院长大。我成功混进了江家,工作内容是给兰姨打打下手——她是别墅的大管家。
3江瑞有两个儿子。大儿子江光霁,小儿子江心远,同父异母。那场车祸前,
江瑞身体本就不太好,已是半隐退状态。江氏集团的所有业务都由江光霁出面处理。
而江心远是个烘焙重度爱好者。他常年沉迷于做蛋糕甜点,很少在公众前露面。那场车祸后,
江瑞受了伤,身体状况更是每况愈下。江光霁捡回了一条命。但大脑受到了不可逆的创伤,
成了个傻子。各方压力下,江心远不得不接手哥哥在江氏集团的职位。4我到江家的第一天。
晚餐时刻。兰姨叮嘱我在餐桌附近候命,随时斟水倒茶。盘子里还剩最后一只咸蛋黄鸡翅根。
江光霁的叉子已经瞄准了它。江心远脸上露出恶作剧的笑容。他先下手为强,
转眼就把那鸡翅叉进了自己的碗里。江光霁一下子就急红了脸。
他把叉子哐当砸进人参鸡煲里,溅了江瑞一脸高汤。接着就地躺下,蜷着身子打起滚来,
撒泼道,「阿霁讨厌弟弟,不和弟弟天下第一好了!」江瑞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。
江心远自知闯了祸,连忙离了座位去哄哥哥。可任凭他怎么说,
江光霁也没有一丝一毫打算消停下来的意思。我想起兰姨说过的话,趁乱溜进了厨房。
我把一只香草奶油泡芙递到江光霁的眼前。他安静下来,朝我伸手,「给我!」我抽回手,
柔声道,「这是乖小孩才能得到的奖励,但是,阿霁不乖。」他眼眶里噙着泪,
嘴角还是委屈。我又把泡芙晃了晃。他起身,回到自己的位置上,坐姿乖巧无比。
一场滑稽可笑的闹剧就此谢了幕。我对上江瑞赞许的目光,无言垂眸退到了一边。
5从那天起,江光霁开始缠着我。他是不是真傻,我很怀疑。但他喜怒无常,我很肯定。
他开心的时候,会黏着我嬉笑,会把最爱的香草奶油泡芙让我吃第一口,
会把兰姨给他准备的零花钱全部塞进我的口袋里...他笑起来真好看。他不开心的时候,
会拿玩具砸我,会把我推进冰冷的泳池里,
会故意把我锁在酒窖里一整夜...他笑起来像个恶魔。我早已接受现实。
被捧在手心护在身后的人,从那天起,就再不可能是我。我敛起身上所有的刺,
从不对他露出哪怕一丝丝的愠气。6今天兰姨不小心撞倒了江光霁的一个奥特曼模型。
它的胳膊断了一只。他很生气,大发雷霆,迁怒于我。我被他推进浴室里。已经习惯了。
也没有必要挣扎。花洒的凉水从头顶喷淋下来,浸湿了全身。好冷。我对着他笑,
「阿霁别生气了,姐姐等会儿帮你修好。」他没停手,瞪着我,「真的?」我还是笑,
「真的。」他关掉花洒,朝我身上砸了过来,转身出去了。好痛。过了一会儿,
他抱着一堆破损的玩具回来。逐个逐个砸到我身上,「这些也要修。」又冷又痛。
我逐个逐个拾起,抱在怀里,语气宠溺,「好,姐姐都给阿霁修。」他走过来,
轻松地横抱起全身湿漉漉的我。贴近,他灼热的气息,是贪恋的温暖。
我又被他扔进了酒窖里。咔哒——是上锁的声音。「这里安静,等姐姐修好,阿霁就来接你。
」「好,那你记得要来哦。」7好冷。寒意从脚底攀上躯干。
我把冻得青紫的手指尖凑到嘴边呼呼热气,已经拿不稳胶水瓶子了。最后一个断口粘好,
大功告成。我抱着膝盖坐在酒窖门口的角落里,仰头望着门上那个金色小铃铛。铃铛一晃,
就有人来接我了。「我的清清宝贝,该醒醒了吧,爸爸的腿都被你压麻啦。」是父亲的声音。
我好想你啊。我睁开眼,发现自己正躺在父亲的腿上。是个寻常的夏日午后。不觉得冷了,
好热。他的笑容一如往常地儒雅平和。一手护着我的头,一手拿着把蕾丝小扇子朝我扇着风。
好幸福。可下一秒,血从他头顶一股一股地渗出,沾染了满头满脸。父亲大张着嘴,
无声地呼喊着「救救我」,面目狰狞。那血直直滴落进我眼眶里,视野顿时一片猩红。
父亲的模样越来越模糊。我拼了命地想抓住他的手,但身体僵硬极了,根本不听使唤。
「青青!你怎么在这?」「兰姨!快打120!」是江心远的声音。
有人紧紧地把我抱进怀里。贴近,他加速的心跳,是久违的凉意。8我在医院躺了八天。
我婉拒了江瑞的巨额赔偿,签署了保密协议。从鬼门关走了一遭,我又回到了江家。
宁宁
呆头娃
贝壳杉树
易斤斤
慕思
念念不妄
夫瑶
大四月
元宝草团
南边吹来的风
小榭南瓜
南福
同尘与
闲说家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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