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“什么不小心?我看你是妒忌成性,故意在文清进门前一日来找不痛快!
”我怔怔捂上红肿的半边脸。怎么也想不明白。原以为悉心伺候了这么多年,
即便顾修竹不爱我,也能换来几分惜我,护我。可他偏偏像个无底洞。无论我怎样付出,
都被划为理所应当。吵嚷声招来姨母,她还想骂我,却被我三叩九拜的大礼堵住了嗓子。
此次上门,我本就想借着送药由头来跟姨母辞行。见他们绝情,我更无意纠缠。
磕头道:“姨母给见微一个容身之所,又养育多年,感激之情无以言表。为了这份恩情,
我甘愿屈身做妾,伺候表哥饮食起居。”“可如今柳姑娘要入府,
我再没有颜面继续叨扰姨母表哥,也不敢给未来主母添堵。”“恳切姨母表哥开恩,
允我离去。”字字掷地,发自肺腑。本以为顺了顾修竹的意,一拍两散各自欢喜。
他却久久没说话。四周静可闻针,忽的听他冷哼一声,讥讽道:“一个被我玩过的破烂货色。
离了侯府,谁还会要你?”他越说越得意:“讲花销,侯府这几年养育你的银子,
你还得起吗?”“论律令,忘恩离家者,当受叩首游街之刑。我们侯府对你有七年养恩,
如今想走?没门!”我没有例银,吃穿用度都要仰仗顾修竹恩赐,如若他强逼我还钱,
我还不起。我体虚气弱,若要磕头游街十里才能与侯府断绝关系,更做不到。
所以顾修竹不信我能舍下依附他的日子,不信我能还清这份养育的欠账。更不信,
我有能耐跪着走完叩首游街之刑。4.可我并非生来就欠他们。八岁前我也有父有母,
可惜爹娘在岭南从医救人时染上瘟疫,撒手人寰。他们临终前放不下我,
颤颤掏出一本泛黄的合亲庚贴。告诉我,曾帮我和姨母家表哥定了娃娃亲,
我可以拿着婚约凭证投奔倚靠。姨母不认这门亲事。却怕我对外指控她背信弃义,
干脆一碗迷药,把我变成了顾修竹的通房。还假惺惺抹眼泪:“让修竹收了你,
姐姐在天之灵也能安息。”“今后我们还是一家人。修竹正妻进门之前,你该谨守规矩,
好好伺候他的生活起居。”我怔怔望向四方天地之外,跪到院外的大红灯笼烧熄。
从床下拖出娘亲留给我的遗物。有我满月时打的金项圈,
有她备好送我出嫁的双玉镯……物亮如新,可我再没有娘亲了。我狠心绞碎金器,
掰出一块买通后院看守,找了间当铺。爹娘留在人世间最后的念想,被我换做几张薄薄银票,
买一份未卜的自由。管家账簿写得明晰,我花了一夜,整理所有其中涉及我的开销金额。
七年来,我衣食跟下人同等,不允出行,不让读书,首饰脂粉一概没有。只花了侯府五十两。
原来顾修竹高高在上要我还的账款,只有五十两。5.翌日,我早早扣开府衙大门,
将账簿与银票交予府尹公证。“这,这。”府尹满头大汗,刚想叫人去通知顾修竹,
却响起今天正是他迎娶柳文清的大喜日子。“夫人,您要不再等等?
今天长街估计满是顾侯爷接亲的人马,您当众叩首受刑,恐怕……”我摇头。“不,就今日。
”“我一日也不想多等。”衙役已经就位,只等着为我引路受刑。我敛袖跪倒,
在长街人海中,对天地重重叩下响头。石子路粗糙。没几步,我额间鲜血淋漓。
围观路人越来越多,知晓我身份后窃窃私语。“侯爷娶正妃,小妾在这上蹿下跳!